【小花仙】沿溯回环（1）[主库库鲁/私设如山/ooc]
写在前面：
◆原梗来自DC圈太太的《逆序未来》（主角为DC旗下二代罗宾——杰森·陶德），已授权，决定不打扰太太而是直接放上文章名称。
不管你是否了解DC相关的人物故事，我都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这篇文章w。我太喜欢了，如果有人因此入DC坑也是幸事一件。
◆关于未来库库鲁的故事，主视角是库库鲁，有引入“无名者”的设定，相关原作任务只有[海之涯]，也就是异国只会成功穿越一次，因为我对[黑白]之后的古灵剧情严重过敏，[异变]勉强算是脱敏治疗吧，但也不会让无名者穿越，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合作对象是谁（问就是我爱的少年都是假）。
◆CP：偏库异向，以及魔王和无名者的友情向（仅以此纪念曾经的光与影之诗）
◆私设如山，OOC预警，大量魔改。时间线的故事由我自行编撰完善，引入早年作品的一部分核心设定，会有疯狂魔改，我真的对官方没有任何信心，有本事他倒是把时间线串串该补的bug补了啊【摔
————————————
[少年的未来，无论延续向前还是回溯背后，无论荆棘丛生还是鲜花盛开，至始至终，都是属于他的未来。]
【1】
年幼的库库鲁与他的初见是在穿衣镜前，银色的浮雕框架勾勒着镜面，映出绝非孩童的身影容颜。
赖床未果的古灵小皇子揉揉眼睛，然后保持着打哈欠的嘴型目瞪口呆地盯着镜面——
那是一位个头足足顶上两个自己的少年，蓝紫短发、蓝紫眼眸，身披雪色的斗篷绣着紫罗兰的花边，垂于一边肩头的菱形吊坠装点着额前银色的冠冕，他看起来挺拔而又俊朗，整理着装轻哼曲调，眼底凝着淡淡的笑，却在深处结有一抹无法化去的阴翳。
“嗨，早安，你的衬衫扣子系歪了。”镜中少年开了口，嗓音低哑却温柔。
“你是谁？！哪里来的恶灵吗？！”库库鲁吓得连连退后，向着门口发出叫嚷：“来人啊！”
“等等！你先不要喊，你没见过我吗？”那边的少年歪了歪头道。
“我、我为什么要见过你？！”小孩子抱着自己的外套瑟瑟发抖。
镜中人的面上划过一丝了然，少年轻吁口气，扶了扶额冠笑道：“我知道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但对你而言是第一次。所以……初次见面，库库鲁，之后代我向「过去的我」，即「未来的你」问好吧。”
“你在说什么？！我的老师马上就到了！”他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便挺直腰杆硬气了起来。
“好啊，那你就尽管叫依莱文过来吧。”少年的眼底生出那么一丝顽皮与恶劣。
“嗯？你怎么知道……”
——“殿下！？”卧室的大门轰然打开，为首的男人持着魔法晶石的长矛法杖，面庞冷硬肃穆得如同岩石。他与站在镜前的男孩四目相对，旋即环顾室内却发现并无异样，又挥舞法杖默念探察环境的咒语，一番操作后周遭平静如斯。
“有何异常情况？”男人走近低下头询问，看到衣服都没穿完邋里邋遢的孩子眼神不悦。
库库鲁张大了嘴，视线在镜子与师长间逡巡了两个来回，而镜中少年笑意晏晏，眉宇间带着愉快和一点好整以暇。
他退后一步让出视角，却见来到镜前的男人只是盯着自己，于是结结巴巴地问他：“你看不到他？他在镜子里。”
他的监护人看了看高大的穿衣镜又看了看他，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忍无可忍地出言警告：“您今日要接见三位‘执行阁*’候选，距离会面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再搞这些恶作剧我会向文学老师提出附加作业。”
“什么？！依莱文你不能！我没有说谎！！”
“用餐时间已经推迟到会面后了，您需要和那三位共进早餐。迟到意味着琳奈儿那里也要加训。”男人口气强硬，持着武器头也不回地离开，不顾男孩在背后火急火燎地嚷嚷。
——“生产了太多恶作剧和谎话，依莱文很难相信你这个劣迹斑斑的小鬼啊。”镜中少年挑着眉毛有些幸灾乐祸。
“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看不到你？！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我老师的名字？”库库鲁气急败坏地道，扔下衣服去床边抄起了自己的法杖。
少年看着男孩紫罗兰宝石的手杖，蓝紫色的眼睛里浮现感慨与怀念，然后他端正了姿态，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库库鲁，古灵仙族的长皇子。不管你信不信，今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次会面，只不过你以后见到的都是过去的我了，会比现在更年轻噢。”
不可置信和深深怀疑在男孩的眼里丛生，他瞠目结舌了许久，最终抱着法杖重新回到镜前贴过去细细端详，从上到下地将人打量了一遍……的确，镜中少年有双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可皮肤似乎比自己要白上一些，头发也像是蒙了层灰，有些干巴巴的。
可他的衣装简约中透着华丽，额前的冠冕闪闪发亮，库库鲁认得那个吊坠图案，出现在自己父亲的王冠上，“所以……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吗？你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不错……吗？”少年若有所思，他的声线有些沙哑，却不能掩盖语气里的愉快，“能让你这样觉得也挺不错的。”那双蓝紫色眼睛里的快乐情绪浓了一些。
“你为什么要戴这样制式的王冠？为什么它会是银色的？琳奈儿告诉我说皇室缝纫部正在为我准备一顶冠帽，她前两天带着我亲自挑选了黄金。”
“……也许金色并不适合我？”镜中的少年眼底的笑意淡了许多。
“好吧，不过银色也很棒！我喜欢你的礼服，你是要去参加什么仪式吗？”他好奇地问道。
“是的，一个加冕仪式，致古灵仙族的新未来。”他的脸上带着库库鲁读不懂的情绪，可整个人都看起来轻松又愉快。
“哎哎？你是怎么坚持下那些乱七八糟课程的？！！”库库鲁惊奇道。
镜中少年将自己月光石的袖扣重新扣好，又将银色的吊坠甩向脑后，神色淡淡，“学习没什么不好，一直坚持下去也没什么，那都是很好的事情，只不过我做得很糟糕，人生像是系错的纽扣，我才是真正乱七八糟的那一个。”
有钟声自窗外传来，是依莱文惯用的督促手段，库库鲁一个激灵，看了眼房间那头的座钟顿时炸毛，“天！我还有十分钟！我必须要走了！！”他又扔下了法杖去捡甩到一边的外套，然后跑向衣帽间去找自己的领结。
而镜中的白袍少年看着他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库库鲁这才注意到对方那边的房间和自己的比起来有些不大一样，但同样一室朝阳，为那雪色的身影镀上尘光。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他一边纠正着衬衫扣子一边嚷嚷。
“噗，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你将来会见到……或许比现在更糟糕的我。”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很是惆怅懊丧。
“得了吧！我觉得你很帅气！你那么高！而且长得也很英俊！你有一顶华丽的冠冕，还要参加加冕仪式！对了！你的法杖呢？！”
“这个吗？”少年摊开手掌招出一柄银黑色的长剑，深紫色的枝蔓刻文缠绕着剑柄处那颗黄澄澄的宝石，剑身让库库鲁想起古灵大殿里那樽大钟的指针。
“酷！！你是怎么做到让它凭空出现的？我还没有学会这种魔法！你会剑术？！天哪！如果你真的是未来的我，那我只能说真不愧是我！！我好想快快长大啊！”孩子骄傲极了！如果不是还要整理着装，他恨不能双手竖起大拇指欢呼。
少年收起了宝剑，带着指尖的星屑颔首轻笑，额前的发掩映了双瞳，最终他抬起头道：“谢谢。我也要走了，希望下次见到的我不会让你觉得失望。”
总算穿戴完毕的库库鲁重新抄起了自己的手杖，看着镜中人一步步后退身影变得越远越小，最终，白衣的皇子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而在那边房门关上的一刻，又一声钟响将镜中景象敲散，男孩终于看见了自己。
蓝紫的瞳与发，一身并不能算打理妥帖的衣装，他又矮又小，举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法杖。
“哈哈，没关系！未来的库库鲁大人可是会非常非常帅气的！”
他抱着那根紫红水晶的法杖跑出了房间，男孩的脚步在空旷的长廊里踢踢踏踏，前往会客厅的路上都忍不住开怀大笑，他会长大，长成依莱文和琳奈儿口中合格的皇子殿下，他能够带着没落古灵仙族走向复兴，继承父辈的遗志引领新的未来。
他是此间最棒的少年。
【2】
库库鲁与他的第二次会面是在古灵仙地的溪边，荧光柳絮落入其中融成星河，他为那个刚刚来到城堡的女孩找到一颗胖滴兔的蛋，这种粉红色的生物总是喜欢东躲西藏，还喜欢让产下的蛋漂流在水上。
——“你在做什么小鬼？”
突然出现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吓得库库鲁失手摔掉了怀中物，那颗蛋噗通一声掉进水中顺着溪流飘走……
男孩瞪着远去的那抹粉红，发愣片刻后气呼呼地喊起来：“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吓唬古灵仙族的皇子！”
“噗！你该不会没见过我吧？标榜身份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
对方的忍俊不禁让他觉得有些耳熟，他寻不见声源，振颤着双翅在溪流上空四处张望。
“喂！低头……我在这里。”
他看到下方缓缓流动的银河中有一双同样闪亮的眼睛，而它们的主人正似乎同样身处星光斑斓的地方。
“你把我的胖滴兔蛋吓跑了，你要怎么赔我？！”他方才的恼火还没有平息呢。
“明明是你自己失手丢掉的，再找一个就行了，你很擅长这个不是吗？”星河里的少年被波纹扭曲了面庞，却连同唇边的弧度也上扬了几分。
库库鲁飞往身后横跨于溪面的巨木，趴在上面俯瞰着水面，他已经遭遇过这种情况，甚至对这第二次见面很是兴奋，他仔细观察着水中的影子，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如上次镜中未来的自己说得那样更年轻一些。
可少年除了换了一件灰紫色的斗篷，整张脸都几乎都罩在宽大的兜帽里，一切都和上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然后年长的他打了个哈切。
“你看起来很累？”库库鲁问道。
“还好，这是学习占星必要的经历。”少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什么？你为什么会想不开去学这种东西？”
“很有趣的，星星们拥有时间的轨迹，它们能引导未来的方向和回溯过去的记忆，你需要蕴含魔力的晶体矿石来作为媒介才能看到。当然，没有这些东西也行，最起码他们能帮你辨别方向，偶尔用来占卜也很好玩。”
“哇，你前半段说话的口气就像安德鲁一样，那家伙总是神神叨叨的。”
“……我现在就在他的水晶球收藏室。”
“哎？！不会吧！那三位里我觉得最难相处的就是安德鲁了，依莱文还让我多向他学习，可他全程冷冰冰的总是面无表情，我碰了他的水晶球他还会生气，你真的能做到与他和平共处吗？”库库鲁有预感未来的少年总能带给他越来越多的惊喜，男孩心中的敬佩在不断攀升，而一想到这就是自己便激动不已。
“其实你可以和许多人和平共处，不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你放下小鬼的傲慢和内心的成见，谦虚是一种美德。”对方低哑的声线加重了这份语重心长，库库鲁不喜欢这个未来的自己变得和周围人一样絮絮叨叨，于是他打断了他的说教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学习占星？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个。”
“……只是因为当你与星星许久未见之后，你再次抬头就会爱上它们。其实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学好，毕竟我的眼睛……嗨，我跟你说这些好像没什么意思，毕竟现在的你甚至连安德鲁都不喜欢。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以后你会有一群厉害的花精灵朋友，甚至还能和魔王打成一片。”
“天哪！魔王？！未来会出现魔王，他难道不应该是个坏蛋吗？！我要怎样才能和他打成一片？”他瞪大了眼睛。
“这句话有双层含义，他的确很强。” 少年漫不经心地笑笑，语气里却是赞赏。
“太帅了！你比那三位都要厉害！依莱文再也没有理由批评我不如执行阁了。”他趴在那根巨木上看着溪流中的那位，就像是一株水仙花般得意自鸣。
“不过现在的小鬼只喜欢捡胖滴兔的蛋。”水中的少年调侃道。
“你懂什么？那是给芬妮的！！她刚刚来到这里看起来总是很不开心。”
这句话黯淡了少年眼中的星辰，让本就沙哑的嗓音变得愈发低沉。
“……找到之后早早回去吧，她会很开心的。”
他仿佛看见水中人周围的星光也黯然失色，少年抬手像是在擦拭什么，库库鲁想要叫住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波光粼粼间。
【3】
之后的见面变得顺理成章，库库鲁可以在任何能倒映出影像的界面上与未来的自己相见：宝石，喷泉池，玻璃器皿，单片眼镜，一颗凝结在花叶上的露珠……他们的对话时间不长，因为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忙，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往，有时候连对方何时消失都不知道。
最酷的一次是在库库鲁法杖顶端的水晶上，那一天他对法器的掌控有了巨大的进步，可以将其缩短为趁手的尺寸。
“哇，你看起来很开心？”他率先在水晶上看到他微笑的侧颜。
那边的少年愣了愣，然后低头凑了过来，对方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哽咽，“是啊，非常开心。”蓝紫双瞳中像是闪烁着永恒的星辉，喜悦在星海间徜徉。
“嘿嘿，我今天做到了一件事！你看！”他也忍不住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成果，拼命挥舞着法杖。
“噗……我好像看不到，但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你。”少年的声音很温柔，有风吹起他的短发，他好像站在很高的地方，身后碧空如洗。
库库鲁这才想起来这一回少年出现在自己这边的地点有点不太理想，只好直接告诉对方，“我已经能让法杖变成合适的尺寸了！过几天要学召唤和隐藏回收，就像你那样！”他对此跃跃欲试。
他得到了几声轻笑作为鼓励，“放心吧，你以后会做得更好。”
“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也因为终于做成了一件事，一场胜利，不过这是我不能告诉你的秘密，我要独享。”对面的人用两根手指从他眼前擦过，少年看起来如释重负，有什么东西终于从他身上解下，让他看起来变得轻松又快乐。
“喂！这不公平！！我都告诉你了！”库库鲁有些生气，每当对方说出这种话他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好好加油吧小鬼，你只需要知道你也可以成功就是了……”
“你要永远相信你自己。”
——“你又在和那个‘小时候的自己’说话？”
少年的那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库库鲁看到水晶中凑过来一张脸，面颊两侧有着奇怪的红色印记，双眸被一条猩红的绸布蒙住却挡不住眉眼的凄厉，正满满怀疑地盯着自己。
“噫！！”库库鲁被这家伙凶巴巴的表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对方顶着一头刺拉拉的黑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样。
“……你的剑该保养了。”那人挪开了目光下达结论。
库库鲁听到长大的自己在笑，“我都说了很多回了，只有我才能看到他。不过他也能看到你，要不要打声招呼？”
黑发人挑眉，随后嘴角抽搐着将目光调转回库库鲁这边，“你好啊，那边的小鬼，你真该看看未来的你现在的傻样儿。”
他不喜欢这个一身黑漆漆的家伙！那大了一圈的黑色翅膀还有上面像眼睛一样的红色纹路。小小的皇子下达了结论！就在他撅着嘴巴准备声讨时，就看到年长的自己笑骂着将这只黑乎乎的大蛾子推到一旁。
“你别听他的，他嘴里从来没什么好话。”话虽如此，可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气恼。
“他看起来就很讨厌！”库库鲁气哼哼道。
“噢，很正常，毕竟他是魔王。”
“哈？！哪有这样的魔王？一点都不帅气！！”
少年爆发出一声洪亮的大笑，“我果然从小就嫌弃你啊，魔王陛下。”
——“你在找打吗库库鲁？”
好吧，虽然他现在不太喜欢这个黑色的家伙，一个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魔王’，但能和魔王做朋友，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库库鲁心想。
【4】
后来他们再见面，库库鲁多半是在古灵仙族的图书馆，桌上的沙漏盛着蓝紫色的砂，未来少年的身影会出现在上半部分，随着星砂的下漏变得渐渐清晰。他会在库库鲁睡着的时候叫醒他，严肃地告诉他这样不好；他们有时会一起读一本书，对面的人可以解答库库鲁大部分的疑问，帮助他认识理解陌生的词汇与概念，纠正他念咒的读音，有一次他们遇到了共同的难题，对方却显得比他还要着急，使唤着库库鲁去查阅其他古籍。
“哇你真的很厉害，打架很棒，读书也很棒，都是谁教你的，依莱文吗？”
“嗯并不能算，未来你会有很多的学习对象，真正的良师益友，你甚至可以学会库米拉的魔法。”
对面年长的那位总是在笑，语气里的感慨和满足是库库鲁无法体会到的悠扬，但自豪会在孩子的心中水涨船高。
可时间就久了，再用这样显摆一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库库鲁就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他迟早也会经历这些，于是他想了想决定说说自己，“对啦对啦，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最近在一本被掏空的书籍里发现了一个吊坠和一张纸，那看起来像是一张地图，不过上面的文字我读不懂，可以请教你吗？”他将银色的坠子从口袋里翻出来，又在自己的笔记本之间翻找着……
有着紫色图画与文字标注的泛黄纸页被他摊开，连同那个银色的红宝石吊坠一齐举到沙漏前，男孩兴致勃勃地道：“我觉得这上面画着的应该是古灵仙地，这个吊坠上也雕刻着皇室徽记，会不会是藏宝图和钥匙什么的，你知道吗？”
“……”而那边的人迟迟未有回音。
他将举到眼前的纸拿了下来，看到少年陷入他所熟悉的沉默，愣愣地盯着那张地图和那个菱形的银色吊坠，眼神怔忡又挣扎。
“好吧，我知道了。”他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了，明晃晃昭示着不可说的意思，“这又是需要我自行探索的一部分？你放心好了，我今天问过安德鲁，他说只有本家皇室成员才能用紫灵叶调制的墨水绘制这种魔法秘卷，因此现在的古灵仙地也只有我一人可以破解这个。到时候我肯定会有了不得的大发现。”他将那张地图和吊坠仔细收好，然后又投身到和自己作业死磕的环节。
身处彼端的少年动了动嘴唇，翕合间发出无声的留言。
【5】
彼岸少年所处的环境总是在变化，他穿行在巨大的花叶之间，身后是万丈瀑布，他于风雪中跋涉，亦或是蹚过泥泞的沼泽，有时甚至是在一片焦土之上，那看来像是战场，而那灰紫色的身影则手执末端金橙色的长剑，用蓝紫交织的锋芒划开光影的界限……库库鲁唯一眼熟的地方应该是类似于古灵树内部的房间，他的身边会围绕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那些东西看起来像花精灵又不是自己熟悉那种，库库鲁很确定，就算是黛薇薇过来也认不得它们。
有时候他向对方询问关于身边人的未来，一开始对面的少年还会耐心地哄他说这是他们谈天的秘密禁忌，后来只是沉下脸色闭口不言，库库鲁因此有些气急败坏，冲着对面大喊却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也许能与未来的自己见面就足够匪夷所思了，他不应该太多贪心。冗杂的课程还在继续，玩耍的时间被挤兑得所剩无几，作为执行阁候选的那三人更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三块巨石，他们明明只比自己年长一点，却优秀得令库库鲁喘不过气，监护人的说教也让他愈发烦躁，想要知道更多未来的情绪日益迫切。而对面人的耐心好像也消失殆尽，少年甚至不会再去安抚开导他，只是用越来越沙哑的声音告诫他应该去做什么，他们的对话时常会以争执终结，不欢而散。
“你就不能告诉我一点吗？我只问芬妮总行了吧！”那一天他逃了课躲入空无一人的仙境舞厅里，在蒙着灰的一格彩绘玻璃上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对方似乎停飞在四樽奇怪的黑色花笼之间，背后是几樽坍塌的白色石柱，以及星星点点铺展到天边的碑刻……库库鲁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一时间四面八方传来属于他自己的恼怒回响。
他看到对方浑身一震，紧接着低头正对上自己的目光，那双灰暗的蓝紫色眼睛生出湮灭星火的情绪，可就在少年准备开口的那一刻，画面突然翻腾起雾，短短几秒钟后对方的身影重现，他寻了一处空地坐下，背倚一尊破碎的石像。
“我刚才告诉你了，但你听不到。”少年疲惫道。
“你不再试试怎么知道？！”库库鲁气恼。
“我早就不想试了，你再怎么抱怨都没用的，臭小鬼。”少年仰面靠在背后石像残缺的基座上，语气苍凉。
“……你也心情不好吗？”库库鲁问。
“算不上，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方的语气充满迷茫。
“什么怎么办？这你能告诉我吗？”库库鲁试探道。
“有人拜托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拯救世界。”
“哇！！这太酷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他对此兴奋不已。
“……我忘记了你只会越来越天真幼稚，”少年无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如果告诉你拜托我去做这件事的家伙曾经伤害过我，你还要我去逞英雄吗？”
“他为什么要伤害你？”
“禁忌话题，这是你听不到的部分。你只需要给我个让我去的理由，当然实现小鬼你的英雄梦除外。”对方回答得果断又无情。
库库鲁觉得很气愤，这家伙越来越凶了，但他还是决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孩子思索了许久，最终想起自己前些天的课堂内容，“拯救世界的话……是要你去救更多的生命吧？如果是更多的生命，我觉得可以先放下你们之间的恩怨，依莱文曾经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和他之间的小恩怨我觉得比起世界算不上什么。”
“呵呵……小恩怨？”少年的冷笑令库库鲁发毛。
“怎么？难道你身为古灵仙族的皇子殿下，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吗？”小皇子插着腰道。
“……你还是什么都不懂。”
“你总说我不懂我不懂！”他有些急了，便一股脑地嚷了出来：“我只知道如果有这个机会我就要去抓住，拯救他者难道不应该是古灵继承人的训诫之一吗？你怎么可以忘掉这条？”
“呵……如果我现在不是皇子呢？”少年低下头冲着他嗤笑，眼中是难以化开的无边苦涩。
“不是皇子也要救！只要我库库鲁有能力，我就要去救他们！！因为我想救！”他喊了出来，坚定又决然。
彼端的少年浑身一震，像是被一股巨大力量击中，他定定地看着库库鲁许久，最后笑出了声。
“败给你了，小鬼。那就依你所言！”
【6】
渐渐地，库库鲁开始有些害怕未来，他慢慢明白那句“会比现在更糟糕”的意思了，因为每一次再见的时候，对面的人只会比上次的那位脾气更坏，同时当库库鲁试图询问未来，他们就会彻底切断了联系。但每当生出这种想法，他就会想想第一次见面时穿衣镜中的那个自己。
没关系的，库库鲁每一次都会告诉对面的少年，同时也算告诉自己——“未来会变得更好，你会很棒，也很帅气。”
——“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其他人怎么样了？”有一天少年再一次出现在了沙漏上，上半部分的星砂已经漏下，这意味着今天的写作练习可以结束，水晶外壁也因此能彻底又清晰地倒映出对方脸颊的伤，那边的人躺在床上，嘴上喃喃，眼睛却盯着天花板发愣。
“你受伤了？怎么搞的？！还有你的嗓子……”
“呵……”少年发出一声嗤笑，他歪过脑袋和库库鲁视线对上，灰暗的眼瞳里尽是讽刺，“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家伙，我的剑本应该指向他。”
“那边发生了什么？哦等等我好像不应该问这个否则你又要消失了？”关于询问未来已无可能这件事，库库鲁已经没有那么烦躁了，他选择接受这个现实，以便于能延长聊天的时间。
毕竟他似乎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看见未来的自己，和芬妮共处的时间只有每周一次，而他也更希望能有一个同龄的男孩一起玩耍学习，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得不承认与未来的自己一同遨游在枯燥的知识海洋里是一件不错的事。
“哈？”少年挑了挑眉，显然他很疲倦，下巴也尖了一些，但似乎有更心烦的事让他无法入睡。
“我是说真的，每当我试着向你，呃……未来的你，也就是未来的我们，天哪，这说起来怎么这么绕口！”他扔下自己的羽毛笔抓了抓头发，“总之我只要向你询问未来的事我就不能再看见你了，你懂我意思吗？”
年长的自己似乎想起些什么，忍不住冷笑一声，“噢对，你应该已经见识过法则的厉害了。”
“什么法则？”库库鲁问，他觉得对方的喉咙一定也受到了创伤，不然为什么听起来就好像故事书中的巫婆一样。
“那个未来的骗子果然没有告诉你，意思就是我们无法向彼此透露一些有价值的信息，那会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限制，就像哪怕我现在告诉……”
少年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沙漏内突然翻涌起白色的雾气，库库鲁赶紧去擦拭却于事无补，只能敲击着那层水晶的外壳，“喂喂！怎么又来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能听见我吗？”
过了一会儿雾气散去，沙漏上露出一张阴沉沉的脸，眼中是无尽的郁结，年长的他屈服地叹了口气，将手臂搭上眼睛恹恹道：“算了，我懒得再做无谓的尝试了。”
库库鲁被他身上的沮丧感染了，他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很快意识到这行不通，小小的男孩思索半晌，最后用一种特别严肃认真的口气道：“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未来的我们很酷很棒，你会和魔王做朋友，会有很多花精灵陪在你身边，还有一位很有智慧的伴读，他会教给你古灵仙族第一大法师库米拉的魔法……”
“哈？你在开完笑吗？库米拉的魔法现在大概只有那家……”少年突然闭了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了一口，瞳中涌现出无限复杂的情绪，病床上的他随即用破损的声音不耐烦道，“我已经和那个魔王见过面了，未来的那个懦夫一定说了谎，他没告诉你现实到底有多糟。”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否定我们的未来，我从不向自己撒谎。”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的阴郁实在太过浓重，库库鲁很难向他发脾气，只是皱着眉头认真反驳。
“所以你才会在陷入他人的圈套后学会自己骗自己。”说到这里少年的眼中浮现幽幽的恨意，“听着小鬼，你还没有体会到真正的痛苦，你就是个傻瓜，又蠢又笨，你被保护得太好了。绝望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收获的感情，好好享受你现在的时光。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控制不了这个，我才不想再跟你见面。”
“……我真的很讨厌现在的你。”男孩嘟起嘴巴，但鉴于对面的人也就是自己，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也不想吵架。
“真巧，我也很讨厌自己。”对方病恹恹地赞同。
“你刚才说你救了别人？”库库鲁越发深刻地意识到了随着自己的成长，那个拥有帅气未来的自己也正在回溯至他们谈话中越来越糟糕的过去，而他不可避免地成为这一转变的见证者，他想他应该换个话题，随便说点什么鼓励鼓励对方，“我觉得你做得很对，帅气的英雄就应该去拯救他人，你以后还要去拯救世界呢，你不能随便说谁该救谁不该救，不管怎样，在被救助者心中你都是英雄。”
“嗤……这是什么蠢话，英雄梦迟早都会碎的，我也不想去当什么英雄，更何况……救得还是他。”少年双瞳泛起沉沉困意，他的眼皮打起了架。
“你还是睡一会儿比较好，下次再见。”库库鲁不确定如果自己去问对方的伤会不会又被那所谓的法则限制，但少年看起来真的太累了，眼下的乌青和惨白的脸，让那些伤口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他想起自己曾目睹过对方执剑临渊的模样，一时间又生出胆怯。
但那对自己来说时间还长着呢，况且他从未看到他的退缩。
毕竟，那可是未来的他啊。
“你要永远相信自己。”于是，他将这属于未来的箴言‘返还’给未来。
对面的少年合上眼睑，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便皱着眉头陷入沉眠，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敲响，库库鲁抬起头，却没有看到沙漏中转瞬即逝的那一抹蓝紫衣角。
【7】
他终于痛恨起法则，并开始相信未来或许是个谎言。
脏兮兮的男孩站碎裂的穿衣镜前，泪水冲刷开脸颊上的污渍，他扒着那镜框破损的边缘，因恐惧和无助而抽噎不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未来的自己，而现在他非常需要他。
“……你在不在？长大的我，你能不能出现？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我很害怕。”
邪神入侵，紫色的冥炎所过之处将一切焚烧殆尽，古灵木失去了它的光辉，所有的土地被笼入阴影之下，花精灵相继融入古灵杖中却无法阻挡黑暗神明践踏的步伐，族人的背叛与四散奔逃，呼喊与哭号杳无回音。
他与芬妮瑟瑟发抖东躲西藏，却最终没能逃过魔爪，诅咒裹挟着最极致的恶意，女人的狞笑尚在耳畔。当监护人们匆匆赶来，一切都太迟了。
“我该怎么办？她说我和芬妮永远都不可能长大了，我会永远保持着这副模样。”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害怕、难过、无措，这些感情几乎要将他压垮，他在芬妮面前一直紧紧维持着男子汉的模样，却在被送回自己凌乱的房间后彻底迎来负面情绪的爆发。
“……可、可是，我可以看见你，我能看见你，你存在着，这是不是说明我能长大？诅咒终有一天会解开……”他抽噎着，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求求你！能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抱着那镜子不敢撒手，忍不住眼泪却耐得住困意，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到灰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边。
“是你！喂！！你、你能听到吗？！快回话啊！！”他拍打着镜面，看到那一抹灰紫于自己眼前站定，少年似乎听不见他的呼喊，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在看。
兜帽下的脸庞被黑色的面罩遮蔽了一半，只露出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那之中经历过湮灭，就像是焚毁过后，只余死寂。
可他未有回音，转身走向暗影深处。
“回来啊！拜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需要你的肯定！我需要去相信自己！！”
男孩试图紧紧抓住自己的未来，却要去克服关于未来的恐惧。
【8】
身负诅咒一年多以后，他们终于再次见面，年长一点的那个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袍子执着宝剑站在一朵巨大的花卉下，年幼一点的那个则来到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水边。
库库鲁又一次偷跑出来，不在乎被训斥，不在乎被处罚。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偌大的古灵仙地只剩下四人，守门人履行着最后的职责，去坚守古老一族最后的体面；圣堂歌者带着唯一的公主与皇子前往剧院，他们就住在那里，日复一日虚度着光阴。
毕竟就连被赋予厚望的执行阁候选都能背信弃义，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也许并不是未来的我，我不会长大了。”男孩抱着膝盖紧盯着昏暗的水面，荧光柳絮仍会落下却归于混沌，胖滴兔的蛋依旧漂流在上却永远不会孵化。
浊水中的少年将目光转向了他，脸颊沾染着猩红。
“是，‘我’不是你的未来……”他说，“这不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被一个骗子夺走了，而我只会杀了他……我必须杀了他。”他的嗓子已经彻底坏掉了，嘶哑如锈蚀的金属齿轮，他眦目欲裂让仇恨撕开眼中的浑浊，那之中没有星光，只剩下悲愤的烈焰，必将焚毁一切。
“你要做什么？！”库库鲁慌张起来，望着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被鲜血淋透。
“……我会杀了他，夺回属于本我的一切。”他重复着，如陷入疯癫的狂徒。
“不行！你不可以杀人！那是错误的。”
“错误？！如果说是错误那么这一切都因你而起！如果你没有去——”库库鲁听不见他的嘶嚎，只看到他干裂惨白的唇一开一合，通红着眼睛如野兽无声咆哮着，他看到他拿起了那把剑，缔造着蓝与紫的闪电风暴，劈开周身的植物撕裂它们的茎叶，又堆砌的残骸中一遍又一遍地践踏！
——“你就应该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那怨毒的怒号似乎有穿透水面的力量，带着愤恨与绝望朝男孩汹涌而来，少年化身成自炼狱爬出的恶鬼，持着复仇的剑刃砍杀一切。库库鲁被吓得瘫坐在原地，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随即匆匆爬起来疯狂逃离。
“他不是我……他不是我……”
他抱着脑袋扎进灌木林深处，任由根部的荆棘划破皮肤，翅膀不能振颤就用双足飞奔，摔倒了便再次爬起，蹚过鲜血淋漓的路。
“我不会长大的，我不会！！”
我不要变成这种模样！！
【7】
那一次的意外让库库鲁再也不敢刻意去找寻彼端的少年，而对方也如同蒸发了一般，在库库鲁每每将目光投向那些可以反光的面时，也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影子，可他的身影无论会被扭曲成何等模样，都不会再有其他变化。
就像古灵仙地不会再迎来阳光，库库鲁所有的时间都被静止在了这里，只不过他似乎很难更改这个对着镜子或是水面说话的习惯了，书桌上的沙漏早已在邪神入侵的时候被打碎，事实上他真的非常喜欢它，因为里面砂子颜色像自己的眼睛。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只是我的一个梦。”
“芬妮也渐渐不爱说话了，她只会在剧院里和琳奈儿一起唱歌。”
“虽然依莱文承诺过他会一直保护我，还是会教我一些战斗技巧，但我并不想学，我很害怕，害怕只要我学会了，他就会和那些抛弃我们的族人一样和琳奈儿离开，那么到时候我和芬妮又该怎么办？”
“可如果我不学，就一直这样不长大，依莱文和琳奈儿老去的那天我又应该怎么办？”
……
“我很怀念和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光，但执行阁也已经没有了。”
“我还是会自学一些魔法，可就算是想要用它们恶作剧都没有施展对象。”
……
“你说古灵木会回应子民们的祈愿，我已经向她祈祷无数次了，她为什么不能解开我的诅咒，又为什么不能拯救古灵仙族？”
……
“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还是要相信自己、相信我们的未来，你应该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吧？毕竟我也不怎么相信了。”
……
【8】
库库鲁的自说自话止于一个被绿色光芒点亮的早晨，男孩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故人，深蓝斗篷的魔法师带着一只形似仙子的小生物，出现在了昏暗的古灵仙地。
“你知道我见到了谁吗！？我见到了安德鲁！虽然他的翅膀和触角有些奇怪！”
“嘿！拉贝尔大陆来了新的访客，依莱文说我不要调皮，要保护好自己。”
“可我想出去看看！”
古老的种族在饱经风霜后迎来造访者，围绕着古灵仙地，一股全新的势力出现在了拉贝尔，三位一体的国家就此建立，花神的女儿们为这片大陆带来全新的繁荣，库库鲁也放下了避世生活，相较于芬妮他们的淡漠谨慎，他倒是热衷于同那些花仙交往，古灵仙地变得热闹起来，男孩最爱做的事就是站在溪边，原本无处施展的恶作剧小魔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沉浸在与安德鲁重逢的喜悦里，认识越来越多的新朋友，大部分花仙对他的遭遇都在展露同情后抱有更多的善意和宠溺，有人陪他玩耍，有人纵容他的恶作剧，永远不会长大的古灵小皇子再次享有全大陆的疼爱，他像是回到了古灵劫难前的那个自己，更是没了课业的负担可以尽情挥霍时间。
也正是在同一年，西边大陆传来消息，一个拥有着和古灵仙一样悠久历史的种族重现于世……库库鲁好像隐约记得早年两族还有过建交史，他已经很久不碰书本了，那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三仙女与她们的子民对古灵仙族施以的尊敬和友善，已经足够让他抛却责任的枷锁。
“我喜欢拉贝尔的大家。”
他敲了敲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快活地笑着。
【9】
喜悦在不断叠加，大陆的新住民能够团结一致抵御黑暗的入侵，库库鲁再也不会被噩梦侵扰，三仙女到来的第二年，黛薇薇带着花精灵归来，尽管那一次伴随着邪神的重临，但众志成城足以化解新的危机，紧随其后的是浪子回头的爱德文，“古灵三仙”的名号替代了“执行阁”，不再拘泥于宗族内部而是传唱整个大陆。
短短两载，那些曾高悬在库库鲁头上的利剑恍若生锈断裂，男孩已经鲜少会敲打着镜面向彼端的自己发问，关于未来的向往和不安被冲淡，不再有着自我无法排解的少年心事。
诅咒不必解开。这样的想法已然在他的心中扎根发芽。
直到来年生日之前，库库鲁无意间在自己的房间中找到了那块吊坠，银色的古灵族徽和上面镶嵌着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突然想起了那张被遗忘许久的藏宝图，于是在经历一阵翻箱倒柜后，他找到了那本幸存下来的书籍。
而将那张纸重新摊开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读得懂上面大部分的文字，那果然是一张地图，上面绘制的终点，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域。
“好吧……我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那么今年的确应该做点什么来纪念一下。”
【10】
库库鲁的这场生日冒险为他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惊喜。这个形容一开始不大合适，应该将“喜”改做“吓”，可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当他戴好那块银色的吊坠，持着地图穿过怪石嶙峋的小道，拔开那些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灌木，最终在到达目的地时一脚踏空……自从劫难过后库库鲁受伤破皮的次数直线上升，不过他不在乎，就如同刻意将心智也停止在孩童的调皮与任性里，将过去那些与课业为伴的日子用摸爬打滚添补。
阴暗的石窟里，钟乳石滴下的水声清晰可闻，在晶石散发的幽幽光芒中他迷迷瞪瞪地爬起，扶着粗糙的石壁一步步前进。
——“……谁？”
他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然后对上了那双和自己颜色一样却浑浊的眼睛。
TBC.
评论(3)